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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从三天前开始不对劲的。
起初只是有些头晕,然后发展到嗓子沙哑。中岛知道自己容易被这些小疾小病缠上,家里备了很多保健药,当天晚上回家就维生素口服液双管齐下,还泡了个热水澡,早早窝进柔软的床铺又多搭了一床被子。
谁知道症状一天比一天严重,今天早上进会议室时中岛差点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了。连上司都看出来他的不适,轻手轻脚的帮他把东西接过去,又拍拍他的肩膀让他不要参加今早的例会,去公司的仮眠室里躺上一会。
下班时情况可就更糟了,中岛明显感觉到自己呼出来的气都是热腾腾的,抖着手收拾好公文包,又用那颗转速明显下降的大脑思考了几秒要不要找上司请个病假。
转天上班途中,中岛就开始后悔起昨晚下班前的自己高估身体状况了。
挤在早高峰的电车里,甚至连呼吸都变的困难起来,中岛艰难的把公文包换到另一只手上,腾出惯用手来把打得整整齐齐的领带扯开一截,谁知道,就这么松开头顶扶手的一瞬间,整个车体大晃了一下,几乎停止转动的大脑根本无法指挥身体作出相对反应,中岛就这么被甩了出去。
“!唔……”
万幸挤的满满的人群一定程度上减轻了冲击力,也只是公文包被撞出去了。
公文包里有什么呢,有这个季度最大项目的全部资料,有从客户那里收到的机密情报,还有上司千叮咛万嘱咐今天一定要交到银行去的大额支票…
中岛一颗心都悬到了半空中,连滚带爬的在电车门关闭前把公文包捡了回来。
电车再次开始行进,中岛把公文包抱在胸前,蹲在门口刚从丢失重大公司财产的恐慌中回过神来,他终于了发现了更可怕的事情。
自己下面…竟然起了反应。
上班族们百无聊赖的随着电车的节奏前后晃动着身体,看书的,玩手机的,靠在门边在欣赏着风景的,并没有人往这边看一眼。
中岛一个人战战兢兢的缩在角落里,拼命用公文包挡在身前,可每次车体的摇晃导致公文包摩擦到那里,似乎都有持续变硬的倾向。
怎么会这样…
中岛从来不是个欲望旺盛的人,非要说的话,他还是属于清心寡欲那一挂的,初中高中都有恋爱,直到大学体验到第一次,可说句实话,比起机械的床上运动,中岛更喜欢跟恋人依偎在一起耳鬓厮磨,享受两个人的私密时光。
“呜…”
不仅是生理上的反应,连内心都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寂寞与饥渴,中岛不经意瞄了一眼玻璃窗,不看不要紧,一看就被反射在那上面的眼角湿润眼神迷茫的自己吓了一跳。
而这种生理反应似乎没有停止的趋势,甚至从前蔓延到了后面…
“嗯…”
中岛顾不上去管越发急促的呼吸,那一股陌生的从尾椎骨满满腾起来的空虚感才是最让他恐惧的。
“你没事吧?”
“诶?!”
突然从隔壁传来的声音把中岛吓得一个哆嗦,小心翼翼的抬眼睛去看对方却发现是一盒止痛片递到自己眼前。
“我妹妹的放在我包里忘记拿走,对发烧也有效果,不嫌弃的话…?”
是个染着时髦发色的青年,声音低沉,眼睛一半藏在长长的刘海后面,倒是眼神真诚。
“嗯…谢谢。”
中岛不好意思驳别人的好意,接药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的手已经不受控制的在抖,感觉加快了动作把拿到药的手藏到背后,又偷偷去看对方的反应,见青年转过身去这才松了口气。
陌生的感觉不断袭击着中岛的理智,用残存的力气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上司发了一条请假的邮件,而因为几乎没有余力去抓着公文包挡在身前,他索性头抵在车厢的墙壁上,整个人缩进角落。
怎么会这样…
不断呼出的热气搞的眼皮也热腾腾的,中岛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就算是再钝感的他也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中岛健人,一个25岁的Beta,在满员电车上,发情了。
TBC
那枚银闪闪的耳夹成了风磨的眼中钉,每天早上看着健人把它套上,晚上睡前又摘下来小心的放在书桌上,还要拿出来专用的手帕擦拭。
“健人。”
“嗯?…要叫哥哥啦。”
“那个,是谁送的吗?”
“哪个?耳夹?”
“嗯。”
“你怎么还在关注它,是我自己买的啦,一直想尝试耳钉又怕痛…看见耳夹之后就觉得它简直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命运之物!立刻买下来了。”
“哼~”
风磨看着那个躺在书桌上的物体,它可以肆意的夹在健人的耳朵上,自己只是摸了两下就被健人喘着气推开了。
“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做给你。”
父母下午就离开家去旅行了,明天晚上之前家里只有风磨和健人两个人。
趴在上铺眯着眼睛看健人坐在书桌前,给那枚小小的耳夹用专用的洗剂擦拭干净后才用毛巾擦自己那头滴着水的毛。
今天穿的是白色的T恤,被打湿的部分紧紧贴在健人的背上,肩胛骨的线条清晰可见。怕热的他很快放弃擦头发,摸回床上抱着那个爱用的平板要开始看番组,靠在墙上双腿蜷缩起来。
风磨咽了口口水,从上面爬了下来,随手拿了被健人丢在一旁的毛巾也坐在下面的床上。
“?”
“头发不擦干,夏天也会生病的。”
风磨把毛巾整个扣在他的头上,被彻底阻挡了视线的健人放下平板,老老实实接受风磨难得的服务,小时候不爱用吹风机的他们两个也是这样互相擦头发的。
“诶?嗯…、”
被捉住耳垂的时候健人完全没有防备,身体瞬间软了下去,那只手却没有放开的意思。被毛巾挡住眼睛的健人看不到风磨的表情,只是不管怎么叫他放手都没有回应。
“好痒…嗯、放手…”
终于那只手松开耳垂的时候,健人也把毛巾扯开,映入眼帘的却是目光炙热的弟弟正一直腿跨上床双手压着自己的肩膀,以及渐渐靠近的唇。
“风磨你干嘛、唔…嗯、”
最脆弱的耳垂被人含在温热的口腔里的感觉可不好受,就像一道不致死却又足以麻痹神经的电流顺着耳朵窜遍全身,健人明明觉得自己在用力推,眼前的人却完全不为所动。
先是耳垂,然后是耳轮,那条滚烫的舌头还滑进三角窝里,电流渐渐演变为陌生的麻酥酥的感觉,在被风磨埋头在颈窝里舔舐锁骨时,健人震惊的发现自己那里竟然起了反应。
不行,被发现怎么办,要挡起来。这么想着收回抗拒着风磨的手在床上找着被单,才刚要盖在腿间,起反应的地方就被覆上了一只手。
?!
“…风磨、放手、唔…”
风磨抬头看着似乎随时都会哭出来的健人,感受他随着自己手的动作而颤抖的身体。
如果我们不是兄弟。
永远坐在教室第一排的优等生,私下的消遣是练习钢琴和带着相机在街上摄影;从小就是父母头疼的淘气鬼,进入顶级大学也仍然不忘玩乐,是联谊和club的常客。性格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恐怕连朋友都当不成。
健人会找到他理想中的美丽温柔善解人意又家事料理上手的完美太太,组建家庭,每天西装革履的出门,在公司可能会被上司训斥可能会被客户刁难,会消沉会伤心,但是回家都会是那个笑容满面的完美丈夫完美父亲。风磨也会遇到一个让他真正心动的漂亮姑娘,可能做饭不是那么好吃可能有些笨手笨脚,却有一张能明亮全世界的笑颜,工作结束回到家,看到这张笑颜在门口迎接自己就能忘却一整天的疲劳。
两个人也许都不会在同一个国家。向往海外的健人会举家迁徙到他憧憬的国家,开始一段新鲜又有挑战的生活。而留恋家乡的风磨会是带着妻子和父母生活在一起,有了孩子后就是其乐融融三世同堂。
不管怎么想,可以预测到的两个人的未来里都没有对方。
“健人,如果我们不是兄弟怎么办…”
风磨把健人紧紧拥进怀里,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健人却没有回答。
“怎么办…”
把健人轻轻放倒在窄小的床上,风磨双手撑在两边看着健人垂下眼睛后在颤抖的睫毛。
“我离开这个家的话健人还会理我吗?”
健人始终不肯说话,风磨终于把小时候听到的事情全都讲了出来。
“不知道哪天起我们就会是不同的姓氏了,连唯一的关联都被斩断了。那时候我该怎么办?”
静静地躺在自己身下的健人却全程没有变表情,风磨隐隐约约的有不好的预感,看他嘴唇颤抖着似乎要开口急忙拿手去捂住他的嘴。
这次健人却很用力的把风磨的手扒开了。
“风磨。”
“不要讲…”
“我现在叫中岛,中岛健人。”
风磨睁大眼睛看着健人的嘴巴一张一合。
“我是那个改姓氏的孩子。”
“怎么会…”
是健人,健人要离开这个家了。风磨的脑子被这句话填满,来不及思考更多。
“健人…别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啊、唔”
风磨再次俯下身去。
不管谁才是那个改变姓氏的孩子,如果不再是兄弟,那就再创作另一层不会破裂的关系好了。
风磨这么想着,把健人擦着眼泪的手捉住手腕,用力压在了头顶。
“别离开我…”
“嗯…唔、不会…嗯…离开、”
“中岛,别离开我…”
在健人本不是承受这样行为的身体里抽动着,风磨终于在迎来高潮的时候喊出了那个曾经让自己无法入眠几乎要逼疯自己的另一个姓氏。
“我喜欢你啊,哥哥。”
“别叫我哥哥。”
经过昨晚,今早却想抹掉一切的健人是狠心的,风磨却忘记自己才是硬将这一切压在健人身上的元凶。
“我喜欢你,中岛。”
听到这句话时健人的眼睛里满是风磨读不懂的感情,悲哀,恐惧,后悔…纵有百般猜测,却没有一种是正面的。
“别离开我好不好,中岛。”
风磨记得健人从来不会对自己生气,就连那次漫长的叛逆期也只有轻飘飘的一句话。小时候做了错事,风磨第一反应都是去找哥哥,因为健人不会骂人,只会一脸困扰的垂着眼睛的帮忙想办法。
不再是兄弟的健人又会怎么做呢。
“…昨晚不是说了吗,我不会离开风磨的。”
健人叹了口气,反过来抱住风磨。
“不要让朋友摸耳朵。”
“…好。”
“不要交女朋友。”
“好。”
“男朋友也不行。”
“…”
“下学期换校区了搬来和我住。”
风磨缩着身体让脑袋能舒服的靠在比自己身高矮上一点的健人的肩膀上,闷着声音提出各种无理要求。
“只有我们两个一起生活。”
“不告诉爸爸也不告诉妈妈。”
“离开家里我就叫你中岛。”
健人静静听着,泪腺本来很发达的他这时却不敢哭,如果连他都哭了这个靠在自己怀里的弟弟又会怎么样呢。
“…我可不会叫你菊池,总觉得像在对爸爸妈妈不尊敬。”
噗。
风磨在背后轻轻笑了。
从今天起,两个人不再是兄弟,却也无法称为恋人。
兄弟可以反目,恋人会分手,那就创造一种永远不会破裂的关系好了。
这段关系就叫风磨和健人。
风磨是在一段轻快的哼唱的中醒来的,意外没有平常起床时的昏沉感。
伴随着那个人悦耳的歌声,阵阵香味飘进卧室,风磨才坐起身来,一阵拖拖沓沓的脚步声后,从卧室的门外探进来颗头发乱七八糟的脑袋,眼睛红痛痛的,还有点肿,看见风磨已经醒了先是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却又很快绽放出一如既往的笑容。
“风磨,早饭好了,快洗漱好来吃吧。”
长方形的餐桌上满满当当的摆着各式早餐,从日式的味增汤小菜到西式的果汁吐司,远远超过两个人的量。
受严厉的妈妈的影响更多的健人一直学不会适当这个词,做起事情来很容易过于投入。味增汤不会买速溶汤将就,要味增豆腐青蒜海苔单独采购,咖喱不会买超市的咖喱块,要抱回来正宗咖喱粉自己调配,对料理本来就不在行,忙活半天做出来的味道不一定比半成品美味;喜欢拍照,最近迷上了拍人物,就挤时间多打了一份工,忙前忙后两个多月终于有了一台略微专业的相机;在学校也是,在考试范围之外的内容遇到不懂的地方也要到处问同学问老师,听说甚至因此被嫌烦有一学期没人愿意和他分到一个小组做课题。
风磨坐在一直属于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对面的健人举着筷子似乎在犹豫该先下嘴哪一样,开始猜测要做出这一桌来他需要几点起床。
“早饭凑合一下,中午我们出去吃吧,晚上妈妈说会早回来做饭的。”
挑了一小块小番茄嘴里,健人就这么咬着筷子轻快的对风磨说。
大脑终于完全清醒过来的风磨记起父母久违的进行了次两日一夜的二人旅,同时记起来的还有昨晚的事。
“不吃吗?啊对,风磨不喜欢吃小番茄,这里还有苹果哦。”
风磨垂着眼睛看健人。妈妈专用的围裙还围在身上,挂在脖子上的那根淡粉色的带子倒是和他从脖子延伸下来的淡红色痕迹很相称,端着一小碗切成小块的苹果递过来的手腕处也有尚未消去的暗紫色,以及架在鼻子上的框架眼镜也无法掩盖的红肿的双眼。
“哦,谢谢。”
伸手去接苹果时碰到了手,健人缩了一下,塑料碗掉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抱歉抱歉,手滑了,我再去切一个。”
抓住转身要离开的健人的手,风磨清楚的感受对方的颤抖顺着手指传递过来。
“想当作没有那件事吗?”
健人不肯抬头,半天才回答了一句,“…什么都没有发生。”
风磨仍然抓着他的手,起身从餐桌的对面走到他身边,把固执的侧过身去的人捉着肩膀转过来,低下头去看健人垂下的眼睛。
“我喜欢你啊。”
“……”
“哥哥。”
随着健人的眼泪掉在光洁的地板上,一个吻轻轻的落在他的额头上。
健人和风磨是相差一岁的兄弟。和随了妈妈严谨性格的健人不同,风磨更像爸爸热衷享受生活及时行乐,性格互补的两个人从小感情好的形影不离,甚至为了和弟弟同年级同班,健人晚上学了一年。有个成绩好会弹钢琴长得漂亮笑起来能照亮全世界的哥哥曾经是风磨的骄傲,那些看健人不顺眼的家伙都在背后吃了教训,对方的家长带着挂了伤的孩子找上门来时,风磨挨了骂却转过头偷偷对着担心的哥哥眨眼睛。
变故发生在两个人高中的时候。
那晚睡不着的风磨从上面下来,看到下铺的健人正睡得香甜,就一个人溜去厨房找宵夜,出了房间看到客厅亮着灯,正要张口,却听见了让他无法出声的事实。
“那个孩子一直没发现呢,这么多年。”
“他也是我们的孩子,不要乱说。”
“过几年找个机会告诉他真相吧,当初答应了人家早晚会让那孩子改回本来的姓氏。”
我和哥哥,有一个人不是亲生的,也就是说,我们也不是真正的兄弟。
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不发出声响跑回房间的,风磨慌慌张张的反锁住门,扑到床边把试图把人摇醒。睡得正香的健人不知所以,难得的脾气坏起来。
“干嘛啦好困啊。”
“哥、哥哥…”
“诶?什么啦。”
风磨抓着健人的肩膀,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发抖。
“我、我刚刚听到…”
“诶、困死了让我睡觉…”
双手被甩开,健人再次倒回床上。
“你听我讲好不好,听我讲…”
“嗯…你讲你讲,怎么了?”
健人还是那张和小时候一样漂亮的脸,倒在床上时脸颊肉嘟嘟的部分被挤成一团,软乎乎的就像是进口超市卖的高级棉花糖。升上高中后健人仍然练琴很勤奋学习也很认真,却不似以前成绩那样好,钢琴也迟迟得不到老师的认可,反而风磨考试时超常发挥被分进重点班,因为哥哥不许他退回到普通班级,两个人终于不能坐在同一个教室里上课了。风磨多了早读,不擅长起早的健人也会拼命爬起来陪着弟弟出门,晚上又在足球训练后跑来一起回家。两个人仍然是人人羡慕的好兄弟。
只是缺少了兄弟的这层关系,健人又会有多少时间分给自己呢。风磨知道学校里很多喜欢哥哥的女生,也被拜托递过几次情书,早晚有一天健人会和喜欢的女生一起上下学,进入不同的大学,不再是兄弟后,连联系的理由都消失了。
“嗯?所以风磨要说什么?”
现在还是哥哥的健人漂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终于彻底闭上,呼吸均匀再次进入梦乡,风磨却最终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健人,我们考同一所大学吧。”
“要叫哥哥啦。”
健人坐在相邻的书桌旁,笑着拍了一下弟弟的头。
“考同一所大学吧,嗯?”
“风磨成绩那么好,一定可以进我考不上的学校啦。”
“不会,我会和哥哥一起考那所爸爸推荐的大学。”
“那可不行,风磨至少要进庆应啊。”
哥哥敛去笑容,语气严肃,风磨了解他,知道健人看起来随和却在某些地方固执的要命,没商量的事就是没商量,也知道如果自己故意考砸健人一定会很生气。
“那我帮你复习,我们一起考庆应。”
“哈哈,可是我已经决定要去那所学校了。”
健人笑着低下头去继续看书,任凭风磨讲破嘴皮也不肯和他一起。
明明我在拼命努力想永远和哥哥在一起,为什么你完全不在意呢。
正值情绪起伏最大的青春期的风磨被偷听来的事实和健人的不配合心理上几乎逼到绝境,不知不觉中开始疏远曾经最亲近的哥哥。
健人很受女生欢迎,其实却没什么朋友,记忆中从来没有带同龄人来家里玩,反倒是补习班的老师会来做客。即使从小到大一直是两个人行动,风磨却意外总是男生堆里的中心。
“呐,风磨晚上有事吗?”
“没有啊。”
“去游戏中心吧!”
“好啊算上我和健人。”
每次都是这样的模式,等风磨不再拉着健人一起时,才发现他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中午不再跑去普通班吃便当,前几次健人还跑过来看弟弟有没有好好吃饭,后来也就不再来了。风磨有事和朋友路过那边时会偷偷瞄上几眼,健人总是坐在最前面的位置上安安静静的一边看书一边吃饭,仿佛和背后吵吵闹闹的班级处于两个时空。
大概那个过几年就要改回姓氏的孩子就是我。
菊池在心里默默的想。
健人会进入爸爸推荐的大学,而什么建议都没有得到的我就会离开这个家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那个所谓的哥哥从小就很受宠,想学钢琴,即使家里并不富裕,爸爸还是买了钢琴回来还送健人去很有名的老师的地方,而受朋友影响想玩乐队的风磨却只能自己打工存钱买吉他;小时候成绩不好总是被骂,升上高中成绩下降的健人却什么惩罚都没有。
怎么想,那个亲生的孩子都不是我。
这样的情绪延伸到父母,渐渐回家也不再和任何人讲话,晚上和健人并排写过作业又各自默默上床睡觉。终于在饭桌上被妈妈问道最近发生了什么,风磨赌气的说,“最讨厌不知上进的男人了。”健人在一旁静静的听着,过了好一会,才回了一句,“有事情不明说,让爸爸妈妈担心就是正确的吗。”
那晚风磨被妈妈骂的很厉害,这次却没有偷偷转过头来给健人眨眼睛了。
漫长的反叛期一直持续到高中毕业。在得到那所名门大学的入门通知时,看着爸爸妈妈因为开心而流的泪,风磨却突然释怀了。
因为健人性格认真,决定学什么就会坚持下去,而自己多半是一时兴起,那把攒了很久钱买回来的吉他早已被丢在储藏室里落灰;健人高中没有考进重点班,却仍在普通班保持着前三的成绩。
即使不是亲生父母,爸爸妈妈这么多年却一点没有亏待任何一个人。
然而过了这个假期,风磨和健人就要分别进入不同的学校,第一年的校区更是在遥远的两个方位。再不和好就又要等下个假期了,风磨这样告诉自己,却迟迟开不了口。
从考试中解放出来的学生们似乎要用尽全力享受这个夏天,风磨和班里那帮死党转遍了附近海滩的每一个角落,在黑夜中溜出去看着太阳升起,又在夕阳后吹着海风玩线香花火。输掉游戏,对着大海喊出喜欢的女孩的名字,在朋友的起哄中确认了关系,后来的日子更多是两个人的约会。
某天深夜回家,才从妈妈口中得知健人提前搬去学校附近熟悉环境了。
在那个夏天,风磨失去了初吻初夜,也失去了和健人道歉的机会。
在同龄人忙着玩乐时却早半个月跑去学校预习功课,那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懂得适当,不懂得将就。
第一年的寒假健人没有回家,第一年的暑假也没有回家。风磨看着静静躺在通讯记录第一位的那个号码,多少次按下了拨出键,却总是在接通前挂断,即使永远在最近的记录里,却一次都没有说过话。
风磨成人的那天父母来参加了学校组织的合同成人仪式,健人终于也来了,穿着西装站在一旁笑盈盈的,风磨这才想起健人比他大一岁,去年就成年了。
“风磨,祝贺成年。”
哥哥还是那张漂亮的脸和能照亮全世界的笑容,曾经柔和的线条蜕变的更有棱角更有男人气。
父母当天回家,健人也赶回学校,风磨却在晚上的聚餐上喝醉了。
不是第一次接触酒精,在朋友家也偷偷喝过几次,自认酒力算是强的一方的风磨拼了命和一众朋友拼酒,一定要争出个高低。
“风磨你今天怎么了,也太拼了吧!”
“对啊这么拼一点都不好玩了啦!”
做什么都留着点分寸做什么都懂得适当将就的风磨像是变了一个人。
“真的彻底醉倒了喂。”
“怎么办啊?”
“拿他手机找人把他扛回去啦。”
“就看最近通讯记录好了。”
风磨在断片前最后的记忆是被朋友从口袋里翻出来手机又被按着手指解开指纹锁。
恢复意识的瞬间风磨摸着剧痛的脑袋想,可是身下却软乎乎,不像是居酒屋的座位,身上也不是成人式时穿的西装,被谁换上了舒适的家居服。
“…谁?”
小小的一居室里能直接看见站在厨房里的背影,转过来的却是风磨白天才见过的人。
“为什么哥哥会在这…”
几乎是自言自语的声音健人却清晰听见了,笑着端了一碗粥走过来。
“因为风磨的朋友打电话来说你喝醉了叫我来救你呀。”
“明天没有课吗…”
风磨看了眼墙上的表,已经是可以称为凌晨的时间了。表的旁边的衣架上挂着一套不属于自己的西装,仔细一看才发现健人穿着自己的T恤和运动裤。
“本来想把你送回家就回学校的,可是风磨抱着我哭个不停,终电开走了才肯松手呢。”
“诶?”
风磨大脑一片空白。
“好啦我没有生风磨的气,怎么会有哥哥和叛逆期的弟弟闹脾气呢。”
健人把粥放在一旁,抱着膝盖坐在榻榻米上,笑的一脸灿烂。
“风磨哭着和我道歉呢,哥哥对不起哥哥对不起的,我都不忍心推开你了。”
破碎的记忆渐渐找回来,血液上升,宿醉的风磨一张苍白的脸一点一点红起来。
那一晚,以风磨酒后真话为契机,兄弟两之间长达四年的冰河期终于宣告结束。窗帘缝隙中开始透进来光亮时健人换回了西装,说是第一节课不能错过,都走到门口穿好鞋了,风磨踩着尚未醒酒跌跌撞撞的脚步跑过来拉着健人不肯松手。
“怎么了?”
才一年不见,健人的身体变得壮实了许多,修身的西装完美的展现出身材。
“今年暑假…哥哥回家吗?”
“回的。”
健人一边笑着回答一边拉开了门。
“到时候家里见啦。”
人和声音同时消失在了风磨小小的出租公寓里。最后的记忆是眯着眼睛笑嘻嘻的和自己摆手再见的哥哥。
那天之后两个人恢复了联系。健人不喜欢发邮件,风磨就每天晚上算着他打工结束的时间打电话过去,信息回复简单一个“嗯。”字也可以看很久,握着手机看着健人发来的消息时被朋友骂笑得恶心,还揶揄道是不是交了女朋友。
开始在那个夏天也结束在那个夏天的初恋之后,风磨再没有谈过固定的女朋友,在联谊会和凑上来示好的女孩发生关系,被约了会去赴约,却没有和谁在一起的欲望。而和健人和好后,晚上想早早回家打电话,连联谊都不参加了,难怪被朋友怀疑交了固定女友。
“怎么可能,是我哥啦。”
“哈?我跟我几个哥哥关系也很好,但是也不至于天天联系吧。”
“少废话,上次借的钱还我。”
“诶——风磨你最好了!下周,下周一定还!”
在那个暑假,风磨终于再次在家里见过了健人。两三个月没见,似乎又跟上次不一样了。
染回黑发又剪短,耳朵和后颈的发尾看着很清爽,不知道是不是在健身,厚实的肩膀把T恤撑起漂亮的弧线,左边的耳朵挂着一枚银色的耳钉。
最怕痛的健人竟然会去打耳洞。
风磨从回家就时不时瞄两眼那个银闪闪的物体,吃饭时坐在对面要盯,和父母一起在客厅时看电视时要盯,终于泡过澡两个人回了房间还是要盯。
再粗神经的健人也注意到风磨的视线,把搭在脑袋上的毛巾丢到一边,招招手叫风磨坐来床上。
“你看,是耳夹哦。”
健人笑嘻嘻的,把那个在只开了台灯的昏暗的房间中也银闪闪的物体取了下来,放在手心,一脸得意的伸到风磨面前展示。
“诶~”
风磨看着那个耳夹,一圈圆只有小小一个缺口,又抬头看着健人小巧的耳垂。
这么个东西夹在肉上,不痛吗?
这么想着,风磨下意识就抬手去摸了健人的耳垂。
“嗯…、”
?
被碰到耳朵的时候健人整个身体抖了一下,肩膀塌下去像是瞬间被失去力气,还从嗓子里不受控制的发出了近似呻吟的声音。
……
“啊抱歉,我耳朵有点弱…”
“以前…”
“好像这两年才发现的哈哈,被朋友知道之后每次喝了酒都要抓耳朵,害得我现在都不敢和他们去喝酒。”
“谁?”
“诶?”
“谁抓你耳朵?”
“啊…就是大学还有打工的朋友啦。”
风磨不说话了,又伸手过去,这次健人轻轻侧头躲过,风磨又固执的按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摸了健人平时带耳夹的那只耳垂。
“……唔、风磨你干嘛、”
“不痛吗?”
“耳夹不痛啦,比起那个,风磨你先松手好不…唔、好”
用拇指和食指的指腹轻轻夹住耳垂慢慢揉搓,那里很快就红起来,然后一小片红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蔓延,很快就顺着脖子和没擦干的头发滴下来的水印一起流进T恤的领子里消失了。
风磨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1. 都市からの先生
一如既往的匆匆忙忙的清晨。明明错过了三个闹钟才终于成功从温暖的床上爬起来,偏偏洁癖不合时宜的发作,等洗过澡清爽的从浴室里走出来才想起昨晚喝完酒回来西服忘记挂起来,探头进卧室看了一眼揉成一团堆在墙角的上衣,每一道褶皱都化作一根根细针戳破菊池那不切实际的希望。
“嘛,周五,便服日。”
随手从衣柜里抽了件T恤又在外面套上暖和的加厚卫衣,总算是完成了在寒冷的早春清晨也能够出门的准备。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反而在这种时候是件好事,菊池抓着空荡荡的公文包终于冲出家门。
一望无际的清澈的蓝天,延伸到远方,和绿色渐渐交融的天际线。踩着自行车穿梭在一块一块正正方方的田地之间搭出来的土路上,菊池迷迷糊糊的欣赏着似乎永远看不腻的宽阔的风景。
“早上好,菊池老师。”
“哦,早上好,田中先生。”
是在教的班级的学生的爸爸。
在这个与大城市隔离的靠海乡下小镇上,大部分的人以农业和渔业为生,早在太阳上山前就开始劳作,现在正是告一段落回家吃早饭的时间。
“季节快过去了味道也不如冬天,不嫌弃的话这些拿去吃吧。”
“啊,谢谢!”
“不用停车不用停车,快去学校吧。”
早已习惯几乎每天都拼命蹬着自行车才能勉强不迟到的菊池做派,田中先生贴心的在菊池擦身而过时把一盒草莓直接放进车子前部的车筐里。
“我家的juri还拜托老师了!”
骑出一段距离还能听见身后的田中先生的声音,菊池也笑着大声的回答了,“包在我身上放心吧!”
太阳马上就要完全升起来了,远处学校操场上的旗杆和三层建筑的教学楼在一片平坦的田地中特别显眼,那旁边就是有些白色细沙的海滩以及具有热带风情的植物,越骑越近,受过阳光温暖的海风柔和的扑在脸上,随着车子一起颠簸的车筐里的草莓,艳红艳红的让一向早上没有食欲的菊池都不禁有些嘴馋。
菊池从城市的大学毕业来到这个乡下的学校教书,一转眼已经一年半了。
果然,这里真好啊。
“菊池君!快点快点!”
诶?
才踏进教职员室就被教导主任拉住,再次确认好自己没有迟到的菊池一头雾水。
“西装呢…啊今天周五,算了…不过有点难办啊、这可怎么办…”
把人拉到一边反而陷入自言自语中的教导主任怎么看都有点过于慌张。
“主任,怎么了吗?”
“新的实习老师今天就要来了!”
“啊……哦。”
确实上周有提过这件事,听说是作为毕业课题,大学生被分配来到这里当一个学期的实习老师。以前也有过同样的实习老师来,只不过菊池碰到的这是第一个。
“新的实习老师…怎么了吗?”
“刚才校长说是城市来的大学院生!”
“…原来如此。”
自认为脑子十分好使的菊池听到这里立刻就明白了教导主任的紧张从何而来。
学校的教职员大部分都是年过半百的年长者,教导主任更是早已过了退休的年龄。从小在这个小镇上长大,在这所学校里学习,毕业后又回到这所学校教书,一晃大半辈子过去了,很多人还没有离开过这片宽旷又渺小的土地。不像年轻人善于使用通讯和交通工具,年长者对于城市来的人的认知还停留在电视上。
生活在高层大楼里,每天吃着西餐,皮肤白皙,打扮时尚,人人都光鲜亮丽。就像是住在海那边的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一样。
在刚刚来到这所学校时菊池也切身体会到过特殊的待遇,不过那都是一年半前的事了,如今已经没人把菊池当作是从城市里来的人了。嘛,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还有待观察。
城市来的,加上是大学院生,也难怪教导主任会紧张了。
“反正年轻人也不会留下来…不过总归是个人力,要是不习惯乡下生活没两天就吵着回去可就糟了…”
诶?
“可别是个小少爷,那这边反而很困扰啊…明明说好是周边大学的人,怎么说变就变…”
……
教导主任还在自言自语,眉头皱成一团,光亮的头顶似乎都阴暗下去,一副发愁的模样,只不过原因和菊池猜测的相差甚远。
“啊对,这次的新人指导就交给你了,菊池君!”
“诶?”
主任终于想通了,一手握拳在另一只手掌上轻轻一碰,笑容满面的抬起头来看着菊池。
“主任,我自己还算半个新人啊…”
菊池苦着一张脸,后脑勺那撮早上没来及整理的呆毛也塌了下去。
“怎么会,菊池君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啊。这学期才终于被单独委任为班主任的菊池每天处理自己班级的事都已经用尽全力了,再加上个新人指导,压力可想而知。把这些挑着合适的措辞讲给主任听,却被用力的拍了背。
“我们都很相信菊池君的能力,加油!”
“啊…我知道了。”
菊池的乡下教学工作这才真正要开始了。
“清洁员菊池,清洁员菊池,请到列车长室,请到列车长室。”
菊池听到列车上的广播,叹了口气,把手上的工作放下,洗干净手这才朝着在车尾的列车长室走去。
“失礼了。”
敲了门,扭动把手,抬眼看见的就是那个一脸快哭出来表情的可怜兮兮的男人。
哇,这次有点严重啊…
菊池反手把门从里面锁好,把工作时间严格要求系到最上面的制服扣子解开两枚,才走近蹲在办公桌和单人床之间的缝隙里瑟瑟发抖的列车长。
“中岛列车长越来越不小心了啊,味道这么重了都不锁门。”
菊池又揭开两遍袖口的口子,又把袖子卷到手肘处,也蹲在桌子旁边用同样高度的视线看着眼睛里含着泪的中岛。
“因为…菊池会来、”
看来是已经没有力气走过去开门了,索性毫无意义的蜷起身子躲在这里。
菊池再次叹了气,伸手揽过已经软掉的中岛,刚才就充满房间的味道瞬间更加强烈了,就和手下在颤抖的身体一样不安稳。
“忍一下,马上就好。”
把人放倒在怀里,撩开后颈处柔软的头发,菊池张开嘴,找准位置咬了下去。
“呜…”
尖牙陷进中岛细腻的皮肉里,血的味道和属于中岛的有些苦涩的味道顺着鼻腔和舌头侵入菊池身体里。
“好些没?”
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仰起脸来,全是汗水。
“嗯…谢谢。”
两个人的制服都被中岛异常的出汗量打湿,菊池见怪不怪的从衣柜里取出替换的制服递过去,又转过身去。中岛小声的道了谢,在菊池背后换起衣服。
菊池是这辆连接人类世界和另一个世界的长途列车上唯一的中途变成吸血鬼的员工,工作是打扫掉混上来的没有通行证的可疑对象。拥有不受时间影响的身体和容貌,曾经作为人类的日子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在这个狭窄而封闭的空间里麻木的生活了几百年。直到几年前中岛被指派为新的列车长来到这里。
前一任列车长是位身强力壮的狼人,制服都要特别定做,终于光荣退休,离职那天给大家介绍了中岛。看着和狼人相比,瘦瘦小小,面容清秀,笑起来会露出两颗门牙的中岛,菊池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预感很快成真了。
某天夜里,菊池的房门被人轻轻的敲响。
“我是中岛。”
门的另一面是列车长有些颤抖的声音。菊池套了件T恤,打开门,中岛就急急的闯了进来,连同他身上不受控制散发出来的味道。
“呐,菊池以前是人类吧,标记我、”
进了房间就脚软跪在地上的中岛浑身是汗,白色的睡衣贴在身上勾勒出轮廓,抓着菊池T恤的下摆,眼睛里都是水分。
那天起菊池就变成了新任列车长的私人抑制剂。也不是没问过中岛的品种,可对方度过发情期就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样,表面对谁都很亲近,一说到关键的地方嘴巴就跟上了锁似的半点口风也不漏。因为每次换衣服都被要求转过头去,菊池就开始猜测中岛的品种是可以从身体上看出来的。
那个身材不会是狼人,健康的肤色也不会是吸血鬼,人类的外形也不像是其他稀奇的品种。
所以到底中岛是什么呢?
菊池被好奇心驱使利用各种机会观察着中岛。
对食物有异常强烈的兴趣,可以一顿吃掉两人份的工作餐;很注意自己的外表,也很喜欢展示那和狼人完全无法比较的肌肉;工作明明一丝不苟,私下却时常忘东忘西,笨手笨脚,不是打翻咖啡就是自己做饭搞毁了厨房,因为他,菊池多了一份真正的清洁员的工作。
可是中岛为菊池几百年来一成不变的生活带来了色彩,拥有即使在狭窄封闭的空间也永远亮晶晶的眼睛和永远都看不腻的鲜活的表情。
夜晚,菊池的房门再次被敲响。
“帮我…”
白天的临时标记失效的很快,菊池接过软在怀里的身体,异常的热度透过布料清晰的传递过来。
只有这种时候中岛才会来向自己求救。
菊池知道中岛漂亮的外表给他的工作带来不少麻烦,不止客人连同事也时常对他有过线的行为。言语上的调戏,身体上的过多接触,菊池还看到过中岛被一位身材高大的客人捉着手腕被逼到无人的角落,不着痕迹的以工作的借口把中岛拉过来送回列车长室,对方抬起头看过来的眼神却冷漠又疏远。再碰到这种事菊池就不敢贸然上前了,躲在暗处偷偷看着,倒是中岛每次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脱险。
啊,其实不需要我啊。
菊池这才明白中岛那个眼神的意义。
可是正处于发情期的中岛捉着自己的胳膊才能勉强站住,仰起头看过来的眼神却是火热又饱满渴望的。
“菊池,再标记一次…”
最近中岛的发情期变得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难以控制,曾经临时标记可以保持到发情期结束,现在却连一天都支撑不下去了。
“中岛以前也是人类吗?只有人类才有第二性别。”
“……”
即使在这种时候,被问及品种仍然不肯出声。
“现在的中岛是什么呢?”
菊池松开支撑着中岛的手臂,对方立刻失去力气跪坐在地毯上,只有双手还抓着菊池的衣摆,仰起来的脸上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
“菊池…拜托、救我…”
沙哑的嗓音像是催情剂,几百年前就已经舍弃掉的只属于人类的脆弱的欲望再次在菊池的身体里复苏。
“唔…”
耳边是中岛呜咽的声音,菊池闭上眼睛把舌头伸进他的嘴里,冰冷的吸血鬼几乎要被热度烫伤。只接受在后颈临时标记的中岛开始还在挣扎,很快就不能自已的攀着菊池的肩膀主动献上自己的嘴巴。
手掌触碰到任何地方都是和自己完全相反的滚烫的肌肤,菊池把中岛放倒在地毯上,一颗一颗扣子的解开他的上衣,露出来的身体结实又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中岛闭着眼睛,皱着眉头,一只手放进嘴里咬住手指,黑色柔软的头发在地毯上散发,菊池把他咬在嘴里的手拿开,俯下身去再次吻住,另一只手去解他的腰带。
修长的双腿全部暴露在空气中,菊池没有停掉这个亢长的吻,手直接伸到后面探进中岛最隐秘的地方。
“呜、嗯…呜…”
明明几百年都没有进行过这种行为,菊池却觉得无比熟悉,仿佛一切都发生在昨天,手指像是带着记忆找到中岛最敏感的地方,轻易让躺在地上的人迎来第一次高潮。
“不、不行…唔…”
理智在崩溃的边缘,中岛迷茫的睁开没有焦距的眼睛,看着覆在自己之上银发的吸血鬼,性器抵在入口,红色的眼睛里是露骨的欲望,尖尖的獠牙已经遮掩不住,本来要去推开对方却换了方向,向着身上的人伸出了双手。
“风磨…”
进入中岛的瞬间,随着那声熟悉的呼唤,菊池那起沉睡了几百年的记忆终于被唤醒了。
为什么上了这辆列车后第一次的发情期要来找自己。
因为中岛就是菊池的番。
“风磨…呜、不行了…”
随着动作加快,菊池低着头看向中岛的双眼,那里有喜悦又有悲伤,就像曾经那样温柔的望着自己。
啪嗒。
有液体滴在中岛的脸上,然后中岛无力的伸出手抚摸着菊池的脸。
“风磨…哭了。”
过去的记忆像洪水般铺天盖地的袭来,无法承受的重量似乎转换为眼泪排出身体,菊池终于在中岛体内释放,整个人趴在中岛身上抱着他,像个孩子哭出声来。
两小无猜,童年的无忧无虑的生活,情窦初开的少年时期与彷徨的叛逆期,终于互通心意的青年时期,战争的到来导致的理念差异,作为好胜的α菊池选择向吸血鬼寻求力量保护家乡,强烈反对却失败的中岛看着菊池被狡猾的吸血鬼欺骗失去人类的心脏,被力量反噬,终于消失在一片战火中。
菊池作为人类的最后记忆就是站在一片废墟中流着泪目送自己离开的中岛。
“为什么不告诉我?”
像抱着失而复得的宝物,菊池不肯松开手。
“因为我也和恶魔做了交易啊…”
借着灯光菊池终于看清在中岛胸口上暗色的图腾。
“为了能再次见到风磨,我也把心交给了恶魔。”
所以永生都会被困在这辆没有终点的列车上,再也见不到外面的五彩缤纷,再也无法自由的行走在蓝天之下。
菊池眼泪流得更厉害了,就像小时候那个摔一跤就要哭着等中岛抱的弟弟。
伸手抹掉菊池眼角的泪,触及的却是仍然冰冷的肌肤,中岛扯出一个笑容。
“在车上的这几年远远要比见不到风磨的几百年幸福多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