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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池从浴室回房间时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半夜1点多了,想到明天一早就是工作,不由得一阵烦躁。通常是沾枕头就能睡着派的他难得全无睡意,在客厅看了半天电视也没办法静下心来,索性又去泡了个热水澡。
踏进房间,大灯明晃晃的开着,那个人把自己完完整整的裹在被子里看起来特别舒适的趴在床的右边,像漫画里那样姿势标准的把下巴垫在手背上面,摘掉眼镜看着放在极近距离的平板。菊池瞄了一眼屏幕,是中岛这段时间在追的美剧,好不容易忍住囤了几集,明天又没有工作,看来是准备今晚看个痛快。
“灯太亮了我睡不着。”
看中岛窝在床铺的一角兴致勃勃盯着屏幕的样子,不知怎么,菊池觉得更烦躁了。
“啊,抱歉,我来关掉!”
心情很好的中岛没听出来或者说根本没仔细去听菊池不甚友好的语气,轻快的爬下床跑去门口关掉大灯又蹦蹦跳跳的冲回来,急不可耐的继续刚刚暂停的情节。
菊池面无表情的躺在一边,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中岛,声音太大了。”
本来对于平时在大音量的外放摇滚乐的伴奏中也能呼呼大睡的菊池来说,电视剧里那点微弱的对话根本构不成威胁,今晚却听起来尤其刺耳。
“对不起对不起。”
中岛眼睛不离屏幕,嘴上道着歉,伸手去旁边的小桌子上拿耳机。
菊池继续面无表情的躺在一边,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侧头看了一眼旁边,戴上耳机的中岛恢复了把手垫在下巴下面的漫画式姿势,正看得起劲,屏幕的反光在他脸上忽明忽暗的。
这人手背垫在下面都不会痛吗。
在心里咋了一声,菊池闭上了眼睛。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五分钟后,菊池再次睁开眼,面无表情的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左肩有点酸,翻个身侧躺着。好像右手又有点麻,那还是仰面躺着。啧,脖子真硬,把枕头抽出去,不行,落枕了明天工作会麻烦,还是把枕头垫回来。
“中岛。”
戴着头戴式耳机全神贯注看着美剧的中岛完全没有反应。
“中岛。”
没反应。
“……诶?!”
被扒掉戴在脑袋上的耳机时中岛明显被吓了一跳,眼睛瞪得比平时又大了一圈,暂停都忘记按,惊魂未定的盯着旁边的菊池。
“叫你也听不见,屏幕太亮了!”
“啊…啊那、那我去客厅…”
“你不睡我也睡不着!”
“诶?”
“都2点多了能不能快点睡觉啊!”
“可是明天我没工作、”
“你没工作我可是要起个大早的!”
“诶?”
借着屏幕的光,眼看着中岛从一开始的不知所措到有点不好意思又到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刚刚靠着囤积半天的烦躁而爆发的菊池内心就敲起鼓来了。
果然,下一秒,中岛就抱着平板和耳机起身,一脸气嘟嘟的也不肯再看菊池,站在床边把脚往拖鞋里塞了两次都没成功,索性赤着脚吧嗒吧嗒的跑出卧室去了。
啊……搞砸了。
被异常的失眠打倒,没忍住就把睡不着的火撒到无辜的中岛身上,这下好了,把人惹急了。
每次两个人有了冲突,中岛总是这样默默的跑开,菊池有时候很不爽他这样的解决方式,但这次明显过错在自己身上,怎么想,都该主动点。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中岛是男孩子,哄起来不要太简单,基本上菊池肯低个头说个软话,那边就能恢复了。
然而对于二十多岁的男生来说,主动认错本身就是最大的难题。
如果就这么躺着睡过去,明天早上说不定中岛也不记得这件事了,又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过错,等工作忙碌起来,两个人很快就能和好如初吧。菊池有些动摇。
可是……这样的话中岛就太可怜了。忍了很久的连续剧没办法全身心的享受,难得的休息日没办法过的开心,而且以他的脾气,今晚都不会进来卧室,就要在客厅的沙发上窝一整晚。说不定以后看到这部连续剧都会心里有个疙瘩,甚至都不能躺在床上玩平板了。
啊……这样的话中岛真的就太可怜了。
菊池又躺着盯了一会黑漆漆的天花板,终于慢吞吞的爬起来,踩好拖鞋,又绕到床的另一边,捡起来地上被踢到床下的中岛的那双。尽量不出声音的蹭到门口,客厅里静悄悄的,也没有亮光。又静悄悄的前进了几步,才看见沙发脚旁的地毯上窝着个人影。
平板和耳机被丢在一旁,中岛全身蜷成一团倒在地上,怎么看都可怜兮兮的。菊池心里一紧。
“中岛。”
那一团没任何反应,浑身都散发着拒绝的意味。
“回房间去睡嘛。”
…
“继续看美剧嘛。”
菊池把平板捞起来小心翼翼的递到中岛面前,中岛侧了个头继续用后脑勺对着他。
该说的话堵在嘴边,只能干巴巴的带着黑暗中对方并看不到的讨好的笑容一点一点尝试。
“地板很硬的,明天睡醒会不舒服诶。”
…
“那个,明天我一早有工作嘛,睡不着就很烦…”
…
“中岛,说句话嘛。”
对着自己的后背因为身体向前蜷缩起来,当作睡衣的宽松T恤紧紧贴在皮肤上,骨骼都清清楚楚的显露出来。这一两年来因为菊池节食克制体型,中岛变成了比较壮的那个,本来就容易发胖的身体,随时摸上去都是软乎乎的。此时本该厚实的背部透着脊椎骨,看上去特别单薄又无助。
刚入社菊池有一段时间对中岛的印象都是被宠坏的小孩。即使年长一岁,家中没有弟弟妹妹,独享父母两份爱的中岛总是无拘无束勇往直前,对食物异常计较不懂分享,和同龄人相处也不甚顺利。
话多,多动症,整天露着两颗门牙傻呵呵地笑。
菊池就渐渐的对着这样的中岛动了情,喜欢他永远生动的表情,喜欢他踹在心底的小心思,喜欢他曾经还细细的胳膊单薄的身板,喜欢他现在厚实温暖的身体,喜欢他一点点对自己敞开显露出来的真正的中岛健人。
菊池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温和的人,典型的男校作风,脾气上来就恨不得和对方争个高低,偏偏就对中岛服了软,固执又漫长的叛逆期过去第一个解决的就是和中岛的关系。当然,能够以恋人的身分交往是意外收获。当菊池对中岛的感情堆积到无处宣泄,在工作在生活的各个方面中溢出来时中岛意外的点头接受了这份感情。
恋爱中的中岛只会比以前更让菊池爱不释手,刚开始时甚至会怀疑交往的真实性,摸不到中岛的手就会不安的心慌,第一次吻到中岛的唇,像是初恋的少年般心脏跳的快要从胸口里冲出来。想把他藏起来,想把他永远绑在身边。不断膨胀的欲望忍了又忍,终于邀请到中岛搬来一起住。
一直以来把中岛放在心脏里最最重要的位置上,碰不得伤不得。
现在中岛这么倒在地毯上,像只被抛弃的幼犬,菊池觉得越来越难受。
道歉吧,道歉就都好了。
菊池心里清楚得很,中岛典型的男孩子性格,给他道个歉立刻就能清爽的既往不咎了,可这句对不起怎么就难以张口。
“中岛…”
跪在地上的膝盖渐渐累了,菊池就脱力的歪着靠在沙发腿上,又后悔被失眠搅乱心绪发火又恨自己没办法坦诚的道歉。
怎么办,能怎么办。
没办法了。
“…几点了?”
倒在脚下的那一团开始动了,缓慢的直起身来,还是不肯看过来,中岛只是低着头问。
“那、那个…快3点了。”
看了平板上显示的时间,屏幕的亮光刺的菊池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有点痛。
“快去睡吧,明早还有工作吧。”
中岛也坐起来靠在沙发腿上,声音闷闷的。
“不是、我…”
刚才对不起,不该对你胡乱发火。
这句话就这么难说出口吗。
菊池急得甚至吭哧半天也不能继续说下去。
“好啦,我知道了,快去睡。”
中岛终于肯抬眼看过来了,眉头微微皱着,眼角自然而然垂下来,是菊池最吃不消的样子。
“我知道菊池不是故意的,好了快去、”
“刚才对不起!不该因为睡不着就冲你乱发火!”
…
…
啊…说出来了。
中岛显然也没料到嘴硬的菊池真的有老实道歉的一天,“睡觉”两个字没说完嘴巴就保持着张开的状态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好。
菊池更是傻眼,这是不是…第一次把对不起三个字老老实实的说出来啊。
“风磨……乖。”
那边中岛渐渐消化掉道歉,笑意在脸上漫开,在黑暗中也亮晶晶的眼睛左看右看,憋了半天憋出来这么一句,菊池瞬间有种中岛不是幼犬,自己才是大型犬的错觉。
“一起去睡吧。”
还未完全回过神来的菊池先被中岛扑过来给了一个表扬式的拥抱,又被环着肩膀拽起来,和自己相同的洗发露的味道扑面而来,抚平了心里一切不安。
这个人实实在在的待在自己的身边啊。
“这次可以睡着了吧。”
侧过头,右边那个人甜甜的笑着,菊池不由的也弯了嘴角。
晚安,好梦。
煞风景后续:
“?”
乖乖的闭着眼睛准备睡觉的中岛突然感觉到恋人的手,在不该放的位置。
“??”
手从胸前滑下去,又钻进T恤里,顺着腹肌重新爬了上来。
“诶、不睡吗?”
睁开眼睛就正对上刚刚还躺在旁边现在已经一条胳膊撑在床上支撑起上身的菊池的有些暧昧的眼神。“中岛明天没工作吧?”
“是没有…”
“那,可以吗?”
现在菊池两只手都按着肩膀,半个身体都要跨上来,中岛还有些迷糊。
“刚、刚吵完架诶…”
“所以不可以?”
菊池眼睛一瞬间暗了下去。
“倒、也不是不可以…”
眼睛又再次亮起来,紧接着就是整个身子跨过来,手腕被捉着放在枕头两边。
“唔…唔…”
比以往更为激烈的吻,带着菊池的味道侵入口腔。
“等、你…唔、明早…”
吻很快由嘴巴下移,触碰过下巴又在耳边和脖子上流连。
“下午回来补觉就好、现在开始不要说话了…”
“唔…”
嘴巴被轻轻捂住,吻从敏感的耳后又继续下移,T恤被撩起来,露出上身…
?
中岛突然反应过来,半天工作结束可以回家来补觉,刚才何必发那么大火呢。
然而很快就大脑缺氧变得无法思考了。
总之,失眠害人害己,如果再睡不着就找点事做吧。(^ ^)
田中树的海边之旅
阳光明媚的夏天,工作日的海边,闭上眼就是最爱的海风以及沙滩小屋的炒荞麦面的味道。连日的公演后求之不得的假日,本该是欢欣雀跃的扒掉T恤穿着沙滩裤就可以在水里撒欢玩一天的田中树,此时却显得略微不安。
“树…君?”
一起站在沙滩最上面的草地上,仰起头眯着眼睛享受阳光的男人此时终于注意到若有若无扫过来的视线,把脸转了过来。健康的肤色在逆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异常刺眼的光芒,刺得田中树莫名心虚的挪开了视线。
“今天只有我们两个呢♡”
田中树觉得在对方的话中听出爱心的自己大概是被太阳晒坏了脑子。
“哈?无理无理无理无理绝对无理!取消立刻取消你打电话给健人君取消掉!”
约定好的海边游的前一天晚上接到最佳损友菊池风磨的电话时田中树费了好大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把手机给摔出去。
“拜托了真的拜托了,中岛期待这次海边很久了,我只有你了树!”
电话那边菊池哑着嗓子乱吼乱叫,感冒病毒几乎都要通过电路传过来了。
“我跟健人君两个人绝对无理!无理无理!”
“真的拜托了,现在取消中岛肯定会失望的,你要什么我都买给你好不好!”
“无理无理说了无理!”
“你帮我这一次我会记一辈子的好兄弟!”
本来约了5、6个人一起,不知道到底是谁携带着病毒来了排练室,一个接一个倒下,最后只剩下中岛和菊池还保持健康时田中树就已经在心里打起退堂鼓了。
跟那两个人一起去海边玩……
根本连想象都不敢。
“第一次私下和中岛去海边诶。”
敲定行程的那晚田中树和菊池去喝酒,被迫听了一晚上叫人鸡皮疙瘩掉满地的言论。
是的,田中树最好的朋友,菊池风磨,暗恋着自己的同性团员中岛健人。
当然在好几年前这件事就瞒不过田中树的眼睛了,自己的亲友总是在自以为没人看到的时候偷偷瞄着那个站在旁边的身影,平时聊到他时语气都不自然的无法掩饰。然后,田中树就做了让他后悔一辈子的一件事:本着为亲友排忧解难的打算,他直面问了菊池这件事。
“树啊,你说,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中岛这么可爱的人存在?”
???
本来以为会是为情所困,深陷于自己喜欢上同性团员的痛苦中的亲友,只有在被质问后的前两天里意思了一下装得忧郁,之后似乎就放飞自我,开始享受起有人可以分享自己的单恋心情的欢喜之中了。
“风磨,你现在的表情真的很恶心你知道吗。”
“诶有吗?哎呀你是不会懂得,这种遇到一生挚爱的感觉。”
“哦。”
所以说被夹在那两个人之间去海边,绝对是人生中最可怕的一天了。
很明显,上帝身体力行的立刻给田中树展示了人生中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事情。
“树,咳咳,我明天大概是去不了了……”
“?”
“拜托了你带中岛去吧,咳咳…”
“??”
所以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田中树一边往背包里塞行李一边绝望的在心里大叫。
本来为了多人出游而租好的小型公务车里空荡荡的只有副驾驶座上坐了中岛,田中握着方向盘的手几乎都在抖。
同时入社以来近十年,圈子不同的两个人从来没有单独相处过,更不要说待在这么密闭的空间里了。
中岛在社内很少有玩的要好的朋友,酒席上更是见不到他的身影,对于田中树来说,对于中岛的了解只有和饭一样从电视上知道的以及从亲友菊池口中听到的那些了。
世界上最可爱。
世界上最努力。
世界上最完美。
总的来说,从亲友那里听来的中岛是一个没有一点点缺点,完美的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王子一样人物。
哈…现实中怎么可能存在这种人嘛。
偷偷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坐在身旁,托着下巴一脸兴奋的望着沿路风景的中岛。
和普通男孩子没有区别的并不算白皙的皮肤,连日工作后眼睛下面若隐若现的黑眼圈,睡得乱七八糟的没有完全整理好的头毛,常见的宽大的T恤和沙滩裤。
嗯,侧颜确实好看,尤其那一脸对什么都兴趣盎然的生机勃勃的模样叫人想一直看下去。
“树君平时喜欢做什么?”
正好中岛脸转了过来,透过后视镜跟田中树四目相对。
啊…眼睛真的漂亮。
“诶、咳咳,那个,跟风磨他们到处鬼混?”
故作镇定的把视线放回正面的路况上,田中树清了清嗓子。
“鬼混?”
中岛歪着头有些不解。
“你可别在中岛面前败坏我的形象。”
“哈?我做那种事干嘛。”
“我说认真的!”
田中树想起来了菊池千叮咛万嘱咐的话。
“不不不,鬼混是开玩笑的,平时我们都是去咖啡厅聊聊天的啦。”
嗯,在咖啡厅喝酒唱歌泡妹子。
上帝啊原谅我为了兄弟的谎言吧。
田中树在心里画了个十字。
*
其实,在忘记菊池喜欢中岛这件事的时候,和中岛相处的时光还是很开心的。
两个人算是同期,认识的人都差不多,二十多岁的男孩子聊聊足球聊聊游戏很快就能熟起来,中岛又总是一副对什么都很感兴趣的样子眼睛亮晶晶的,就算是不熟悉的话题也能立刻接上话来。
一路上有说有笑,转眼到了海边,本来都要开开心心去享受阳光的田中树检查了一下手机就立刻被打回原型。
“中岛怎么样?”
“到底怎么样?”
“怎么不回消息,到哪里了?”
“喂树!”
“!!!!”
“???”
以下省略无数无意义的骚扰信息。
“啊我刚…”(到海边。)
电话接通话还没说完。
“谁叫你打电话给我了?!中岛在旁边吗?!”
听着听筒里那个可疑的被压低的声音,田中树面无表情的翻了一个谁也看不到的白眼。
“我们刚到海边,健人君先去换衣服了。”
“哈?为什么你不跟着他?”
哈?!我要是跟着他谁在给你打电话啊!
田中树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停好车正要去。”
“警告你不要叫中岛落单听没听见,那家伙很危险的被认出来了怎么办!”
不好意思好歹我也是稍微有点知名度的,你怎么不担心我被认出来?!
“哦好的,我立刻就去。”
早就放弃抵抗的田中树挂了电话。
“诶?我不冷啊。”
“不是…健人君你就披着吧,待会会用到。”
都怪菊池。
再次被提醒眼前站着的这个脱掉衣服露出和脸的肤色不符的白花花的身体的男人是自己朋友用恋爱的心情喜欢着的对象,田中树突然有点没办法直视中岛,好说歹说给他披了条浴巾。
这都是什么事啊…为什么总是我T^T
田中树突然回忆起以前。
还小的时候跟菊池躲着抽烟,自己献宝的把从家里偷偷带出来的高档进口烟拿给朋友分享时,才刚点上就被那个混蛋一把拍到地上还用脚狠狠碾了几下之后踩在脚下,只是因为不想被偶然路过的中岛看到。
能让热衷叛逆路线的少年菊池想藏起来这一面的恐怕也只有中岛了。
田中树叹了口气,又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披着浴巾大步走在前面的男人。
到底中岛有什么魔力能让菊池这么着迷呢。
按好友的吩咐,田中树给中岛买了他一直想玩的冲浪板在大海里滚了个过瘾,又一起在沙滩小屋前吃了定番炒面喝了玻璃瓶的冰镇碳酸饮料,嘻嘻哈哈中时间度过,两个人的皮肤都以肉眼可见的程度黑了一圈。
忽视掉时不时发消息来查岗的菊池,和中岛度过的大半天是开心的。
“晒黑没关系吗?”
并排仰面躺在大大的太阳伞下,中岛侧过头来眼神里有些疑惑。
“啊、我说工作,晒黑的话对工作没影响吗?”
“啊…其实有点糟糕呢。”
和人说话的时候一定会转过头来看着对方的眼睛,这是今天田中树对中岛的发现之一。
“诶?”
“可是难得风磨邀请我了啊。”
中岛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
“如果下次还有机会就好了…啊、当然今天跟树玩的很开心的!”
作为菊池的朋友,田中树这么多年一直在身边看着他喜欢中岛,“不如表白看看?”这种话却从来没有轻易说出口来,菊池不说田中树也明白现在两个人的关系有多么难得。
几年前因为某些原因陷入迷茫期的菊池经历了很多,却同时也伤害到了中岛。因为是朋友就有意无意的忽视了他做过的错事,有意无意的忽视了中岛。所以从来没有和中岛单独相处过,也从来没有试图去了解过中岛。
菊池和中岛关系复合,难熬的时期如过眼云烟,曾经有过的隔阂却是确确实实存在过的。那个每天不厌其烦在自己耳边讲述着中岛有多么多么美好的亲友却从来也不敢把这些话对着本人说出来,甚至连私下约出来见面都无法做到。喜欢有趣的事物,爱开玩笑,总是嘻嘻哈哈的菊池会在突然看到中岛传来的消息时下意识的规规矩矩坐好,就算只是工作上的联络也要躲开吵闹的人群到外面去回复,而这次海边之旅也是本来一起要来的朋友用菊池的手机邀请了中岛。哇哇大叫的吵着“不要乱用别人手机啊”的菊池握着手机的手在颤抖却逃不开唯一知情的田中树的眼睛。
自己的亲友是真的喜欢着那个男人啊。
所以在接到菊池的电话时田中树无法忍下心来真的拒绝他的请求。
“中岛肯定会失望的啊…”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透露着悲伤。
短短一天的相处并不足够田中树去真真正正的填补起这些年忽视中岛的空洞。
确实是个好相处的人啊。
本来以为这就是今天最大的收获了。可是眼前的中岛垂下眼角说着“可是风磨难得邀请我了啊”的时候,田中树才意识到自己低估了这两个人的关系。
迟迟不敢踏出第一步的菊池和同样不肯主动的中岛。
小时候不是没有注意到一开始还会努力来和菊池说话的中岛渐渐被冷淡的态度打击,到后面只会远远的看着这边一群人打闹。
今天也是,在自己紧张的同时,中岛也是紧张的。开始还以为只是因为认生,现在想想,大概只是因为田中树是菊池的朋友了。
在沙滩上享受了一点夕阳,两个人抱着新买的冲浪板回到车上准备启程回家。
开始还兴致勃勃的说着今天所见所闻的中岛很快就没了声音,歪着头在副驾驶座上睡得香甜。最后的夕阳落山前照射进来,鹅黄色的光芒让中岛整个人看起来都柔和的不成样子。
田中树微笑着收回目光,想着等回到家就给菊池打个电话好了。
嗯,从何说起呢,就从中岛真的是个特别可爱的人说起好了。